古代传说梧是雄树,桐是雌树,梧桐同长同老,同生同死,且梧桐枝干挺拔,根深叶茂,成了忠贞爱情的象征。”
“我家门前,有一颗梧桐树,是早些年祖父祖母结婚时亲手种下,从矮小幼苗到强壮大树,到如今已有几十年,见证了祖父母的爱情和生死。记忆中,祖母先于祖父去世,待她走后,祖父时常拎着烟杆子站在树下失神,时不时抚摸着树干,惆怅的吸一口烟,他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祖父离世时 ,死在了树下,没有被人发现,走的格外安详,布满皱纹的脸庞上充满了笑容”
从小到大,母亲经常同我讲祖父母的故事,他们的爱情令我向往,母亲总是摇摇头,她说:“并不是所有爱情都是这样,听闻爱情十有九悲,囡儿,爱情这东西,像鸦片,初尝刺激,易上瘾,得不到会死,轻易不要去沾染,怪得很嘞。”
长大后,我对爱情依旧向往。经常憧憬我以后的爱情会是怎样的故事。
认识他是在上海小报里面,里面刊登了他的文章,他的文字与其他人不同,我从里面读出来了他对这个时代的悲愤,他写道,喜欢一个人就是要大声说出来,别去想什么世俗封建。他笔下的爱情故事另我着迷,我想,我大概是喜欢上了他,可能是他的文字,也可能是别的。
听闻学院从南京请来一位老师教习我们写作,他来的那天,是连续阴雨绵绵几天过后的一个晴天,学生自觉排成长队,我混在其中,毫不起眼,跟着导师前往操场听课。操场边梧桐树下站着一个男人,穿着吟游诗人般的黑色长袍,高挺鼻梁上架着黑框眼镜,古板且木讷。怀中抱着的是一本厚重诗集。我从教导口中得知了他的名字,原来是他,我喜欢的那个作者,他的外表同他的文字差距很大,很难想到会是他。
讲课结束后,我并没有和同学们一同离开,我见他又站在了梧桐树下,不知在想着什么,我忍不住向他靠近,待我站在他面前,他才意识到我的存在。
“你也喜欢梧桐吗?”他问我。
“喜欢”
“为什么?”
我将祖父母的爱情故事讲与他听,讲完之后,他很久才回过神来,他说他想去看那颗梧桐树。我将他带到我家,他站在树前,爱惜的抚摸着树干,似珍宝一般,他请求我,说想把祖父母的爱情写下来,我同意了,就这样,他在我家里住下了。时间长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已经变了味,一天傍晚,我在树前发呆,他从背后将我拥入怀中。
“宋女士喜欢法国梧桐,蒋先生就为她种满了南京城,等你到南京,我带你去看满城梧桐”
转过身,倚靠树身,拥吻,沉浸激情。第一次品尝到了爱情的甜。
好景不长,他收到了一封来自南京的信笺, 读完后,他一言不发,将信笺递给我看,开始收拾自己的行囊,信笺上提到,他父亲病重,需要他尽快回去。他走的那天,我送他到车站,他说等他安顿好一切,就来接我去南京。我注视着他的背影,一点,一点,直到看不清,火车开走的那一刻,仿佛做的一场梦,终于醒了。
他走后的一年,“我想见他”,脑海中浮现这个想法,收拾好行囊,坐上上海至南京的绿皮火车,第一次离开上海,就为了追寻爱。根据他留下的地址,我来到了他家门前,迟迟没有进去,直到看到了远处他搂着一个有了身孕的女人缓缓走来,脸上带有的是慈父般的微笑,见了我,他怔在了原地。见他不走,怀里的女人打量着,他解释道,这是一位朋友。
女人进屋后,我和他面对面,我想过很多重逢的景象,却不曾想到这一幕。他说,他父亲离世前,希望看到他成家,他便接受了父亲给他指的一门婚事。得到了该知道的事实,就该离开了。我拖着行囊,走在了南京大街上,看满城梧桐树,蹲在树下哭的撕心裂肺,路过的一位女士,穿着高开叉的红色旗袍,见我哭的伤心递给我一只香烟。
“香烟这东西,抽一口如入仙境,很容易让人忘记烦恼忧愁,实属是个好东西,只不过易上瘾,再出来 可就难喽。”
模仿她的动作我笨拙的抽一口烟,感受烟雾在口腔里弥漫,呛的眼泪直流,我同她讲了我的故事。她笑了笑,吐出的烟雾缭绕。
“世人都说蒋先生爱惨了宋女士,可都忘记了他之前那几位夫人。”
她将余下的香烟全部赠予我,我躲在树后抽烟,一根、又一根,直到抽完了最后一根。丢弃从上海带给他的东西,拿着为数不多的行囊,踏上了归乡的路。
“从南京回来的日子里,好像不食烟就会死去,而每一次食烟时,我总会把目光吊在那棵梧桐上,
好像深深浅浅的,有吻痕在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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