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旦大学中文系 复旦大学中文系考研

落雨知清辰 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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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旦大学中文系 复旦大学中文系考研

一年过得很快,去年迎新我们也是在线上做现场直播,今年的新同学人数众多、来源众多,从今天开始大家都是复旦中文人,我们可以一起学习、一起工作、一起发展、一起前进。

大家来到复旦,肯定会了解复旦中文的学术、文化、传统、精神,和其它学校、其它院系有什么不同。首先,为什么要学习中文,可以讲到我们前辈曾经说过的话。我们中文系的元老邵力子先生在建系报告中提到“整理旧文学,创造新文学”。因此,在我们系里,新文学和旧文学不是对立的,而是协同发展的,我们系有一个传统,有的前辈说过,如果你要研究鲁迅,那就应该从《史记》读起,古今是相通的。这是第一句话。

第二句话,1978年中文系第一次研究生迎新会上,朱东润先生的发言,特别提到中文学习的目的,从重大的方面来讲是延续中华文明。同学们可能不太理解,因为中华文明是多方面的,但从另一方面来讲,对中华文明传统典籍的保留、对传统文献的阅读、对有关文献的阐释发展,是用典雅的古文来加以记录,延续并发展传统学术和文化,中文学习可以说最为重要。我们历经一百多年的改革,许多方面发生了根本的变化,传统的文言已经不太提起,能写繁体字的同学不多了,传统的诗文写作也很难继续,很多历史阶段都把新文学和旧文学、传统和现实对立起来,但在中文学习中,我们要看到其中的共通性,要更多地学习我们的传统文化。

第三句话,学好中文更多的是要能够丰富自己、表达自己、完美自己。走在校园中,风采最好的是中文系的学生,积极性最高的是中文系的学生。中文系的学生读了很多书以后,充实的内心表达出来的精神面貌,是完美而灿烂的。

我到中文系是1977年初,到现在已经44年了,复旦中文系的学术传统经历了好多代人。一代代人的学术、精神,我们基本继承下来了,我们系里有很多优秀的、各个年龄层的教师,我希望我们的同学进入中文系后能增强学习能力,适应复旦的学风环境,努力充实提高自己,做出更杰出的成就,这是我的期待。

至于如何学好中文,我想以复旦的校训“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来作为后一段讲话的要点。复旦校训的这两句,来自《论语·子张》,简单地说,就是多读书、坚持读书,在读书中提出疑问,有自己的读书感受。

具体来说,所谓“博学”,是相较于看书太少而言的。现在学校的学科设置,是一百多年前陆续从传统向现代过渡时期形成的,我们现在的学科设置,受西方影响很深,这种变化过程中,带来了中国学术文化的全面发展和进步,但由于学科划分过细,导致很多传统治学方向和方法没有得到延续,许甚至断绝了。

传统治学讲博学鸿词、研通四部、融汇古今,格局宏大,无微不至,但也有很大的局限性,即科学精密有所欠缺。与西方学术相比,中国传统的分科原理不太清晰。比如地图绘制,虽然历史悠久,但大多数是写意,大约如此,与西方以科学测绘形成的精密制图完全不同。

在近代以来的学术转型过程中,西学能够胜于中学的原因是多方面的。现在由于学科的划分,各个专业的学术训练以及各个专业所取得的成绩是前辈不可及的。但学科分得很仔细,带来的问题也是很明显的。

近二十年,复旦始终尊重学生的不同个性,积极推动学科之间的融通,鼓励不同专业学生跨学科选课,按兴趣选课,最后完成一定学分即可毕业。学校在书院的设置上,也是考虑到这个目的。设立导师制,让不同院系的学生一起住宿、交流,甚至书院中还请到了很多外面有特长的老师,比如书画、篆刻。所以,不要被自己的学科方向限定,要放开眼界,多读各种类型的书,充实自己,既要有扎实而具体的专业研究,同时也要始终保持学术热情,保持传统和现代、中国和西方的学术交流比较。

至于“笃志”,简单地说就是坚定的意志,持续而坚定地读书。蒋天枢先生曾经说过:做学问是一件生死以之的事情。不要把学问看成随便一做就能做出来的,学问要投入一生的精力和兴趣,才能够有真正创造性的成果。朱东润曾给自己的孩子寄语说:“用最艰苦的方法探索学问,从最坚决的方向去认识人生。”

要做学问,就是要能坐冷板凳,要长期的坚持。同时学术和人生是相通的,在学术中融入对人生的体验。专业学习对每个同学来讲,都有一个浅尝辄止,还是深入探讨的问题。如果要深入探讨,我们会发现任何问题前人都已经做了太多了,初学时我们会疑惑还有多少田地能留给我们去开垦,就像亚历山大大帝遗憾地说,我父亲建立了那么多功勋,还有多少事情可以让我去做?我自己刚到复旦时,也是这样的感受,当我考取研究生的时候,我不知道能不能写出论文来。

但几十年下来就会发现,其实学术的天地无限开阔,有许多工作是值得我们去做的,包括思想方法、学术立场、开阔眼界以及持之以恒,都是不可缺少的。我这几年做下来,也觉得乐在其中,回味无穷。

第三点是“切问”,从字面上看,是指恰当而深入地提问,就是师生之间能够在读书和学习中互相质疑、互相探讨,提出问题,解决问题。

我们在学校里会遇到很多优秀的老师,如何向老师学习?一种途径是在课堂、教室里,另一种是在课后的谈话中。我个人体会,师生间最大的乐趣是互相提问、互相讨论。

学生对老师的提问其实是一门学问,鲁迅说既不能太难也不能太一般,太难的话你是在难为老师,老师不可能回答的,所以鲁迅提问的原则,是问那些大多知道而稍有不解的问题。

提问是一个极大的学问,会看出同学思考问题有多深入。从我自己的经历来讲,提的问题不能太浅,提的问题必须是老师有兴趣的,而且如果我和老师反复多次的聊天,那我必须保证提的问题不能重复。

当然还有其他许多的原则,我们系里边一直保持一个很好的传统,就是说这个老师对于学生是宽容的。如果学生找老师,老师是绝不可以拒绝的。

还有一个原则是老师不可以训斥学生的无知。欧阳修知贡举的时候,有学生走上来,问说,老师,这个尧舜到底是一件事情还是两件事情,我该不该用?这是问了一个极浅的事情,欧阳修考虑一下以后说,如果这件事情你没有搞懂,你就不要用了。那么这就是一个老师没有训斥学生的例子。我想在这些方面我们的学生也应该大胆的敢于把自己的困惑向老师提出来。

学问关键在于从学中想出问题来,同时提出问题来和老师共同探讨。有时候有些问题问得很专门,对老师也是一个考验。大家有兴趣可以去看朱东润先生在自传之中,回想在开《诗经》课的时候,章培恒先生当时还是学生,站起来提了个问题,朱先生自己感觉到当时确实是把他问到了。但好在这个问题朱先生还是有所准备的。

朱先生在回忆时说得也很有趣,他说那时候章培恒先生是瘦瘦高高的个子,问题提完以后他就“很安详的坐下去了”,那么解答的难处就在我这里了。这一次的师生答问,朱先生的印象非常之深,应该是他在20多年以后写自传的时候,还专门回忆到这段。我是觉得学生要能够提问,要善于和老师沟通,特别是现在书院安排了许多的导师,导师的目的责任就是当学生有疑问的时候,有责任给你们回应,同时引导学生读书。

第四点是“近思”,最直接的解读是朱熹的《近思录》,选录张载、周敦颐和二程之语录事迹,认为儒家之道体现在日常生活中,身边的万事万物都和道有关。

读书之中,所有同学都要养成用自己的眼光读书的能力和方法,特别是进入复旦大学,大家的读书应该有更多专业眼光和专业训练,有各种讲究,读书要看什么版本,读书过程要参考前辈学者的有关见解。在直接的读书中,特别是读原典的过程中,要加强专业训练,提高学术和文化的眼光。

复旦中文系二十年前在陈思和教授倡议下,改革课程结构,增加原典精读课程,还曾编了一套教材书系,借此鼓励同学多读原典,我很赞同。我特别希望同学们在选课时能多读经典、多读原典,几乎所有的经典和原典在任何问题上都有很多可以展开讨论的空间。

朱东润先生九十岁时曾说,一个人一生很短暂,能做成的事情没有几件,因此希望年轻人抓紧看书。我今年70岁,以前买了很多书,总觉得以后可以慢慢看,现在看来似乎已经来不及看了。所以现在希望我们的同学多抓紧时间读书,而且读有品位的书,读专业的书,用自己的眼光读书,读出自己独特的感受。

最后,我现担任校学术规范委员会主任,因此我们在开学典礼的时候都要对同学进行学术规范的教育。

我们系里边前几年也曾经发生过一件事件,很多年以前毕业的一个获得博士学位的学生,后来被发现他的论文之中很大一部分抄了台湾一个年轻学者的论文。在10多年或者20多年以前,我们对台湾学界的动向以及台湾的博士学位库不了解,没办法掌握利用,但是现在学术交流广了,问题就发现了,经过充分调查后结论清楚,最后取消了他的学位。

因此,在这里要和我们的同学做特别的提醒,你以复旦大学学生的身份发表的所有论著,都应该严格遵守学术规范,是你自己的还是引用别人的,要严格加以区别。

从最基本的要求来讲,中文系学生通过广泛的读书,提高自己的水平,真正开阔自己的眼光,形成你自己的品味和风格,就会发现真正好的著作不多,值得你去抄的东西也不多。

能做到这一点当然来讲,你就成了一个特立独行的人。我在这里做这样一个提醒,我想我们所有的同学都会认识到这一点的重要性,并去严格地遵守。

最后,祝所有的同学能够圆满完成学业,取得更大的成就。

作者:陈尚君

编辑:储舒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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